Scapegoat(替罪羊)02

超昱/棋昱/佳昱

与真人无关

前文Scapegoat 01请见 @黑砖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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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也请加油——!ww

* *

——金鱼草——

“四月”本店正是赶着四月头上开的,到现在刚刚好好满三个月。当初良辰吉日说是盯着黄历本找人连掐带算了半天,结果不偏不倚落在个愚人节。

蔡程昱看着自家店长一脸吃瘪的表情,直接毫不掩饰地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光说你们店老招不到人,四月一号开店,这谁知道你们是开了还是没开呀?”

两个人年纪相仿又是爽快脾气,嘴也都是不得闲的那种,很快就像两个中学男生那样互怼两句就相熟起来。

张超半靠在身后的平桌上斜斜站着,有些无奈地随他笑去,也陪着干笑了两声,顺手帮忙理了一把小白蔡身上有点发皱的绿萝一般的围裙,“行了,别笑话我了,这不是招到你了吗?干活去干活去,今天爱党敬业日,你也得好好表现啊。”

“噫,”白卡其衬衫配着绿色的小围裙更显得人秀气的像一棵鲜嫩挺拔的小白菜,上边还用金线绣着两行五线谱图样的“你是人间四月天”。他一边蹲下身抱起装满花土的白螺纹桶一边继续念叨,“我看老板也没什么爱岗敬业的姿势嘛,更像个剥削底层劳动人民的资本家。”

“我资本家?”张超简直被他气笑了,“就咱这小店,就俩人,有一口我的就有一口你的,还资本家,蔡程昱,你可摸着你的良心吧。”

他说了两句往后门走去,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我出去一下,等下客人订的桌花顺序别乱了啊,还有,别忘了给最里面梅瓶里的吊钟浇点水。”

蔡程昱远远地起身“哎”了一声,叮铃撞了一下悬挂在门口水滴似的圆鼓风铃,又捂着额头一头扎进玻璃花房忙活那几盆娇贵的兰花去。孩子聪明伶俐的透亮,没几天时间各种花名寓意就都记得八九不离十,好伺候难养活的盆栽也都在他灵活的手指下妙手回春一般,各个长得英姿勃发,在这个平凡夏日迎来草生第二春。

四月门面不大,往里走却空阔,除了中间和两侧的四排白铁桶装的鲜切花以外,还单独有一间阳光花房,放些喜光喜温的盆栽绿植。

房间尽头是一张有点旧的红木色插花桌,角落里摆着一只半大梅瓶,里头的吊钟花开得正盛,娇娇弱弱地垂着头,满满当当像风琴流苏一串。

张超绕过桌案,又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倾斜进半边的明媚亮色,闪身从门后消失。

蔡程昱接到那个久未响起又殷切以待的电话时,紧张和冷静都一股脑从脊椎末端滚上来。他正举着花剪有些发愁地看面前长势过为茂盛的杂色金鱼草,一朵一朵鱼尾巴式的花瓣争先恐后探出头来,像他工作室里的泼墨画布一般,瞬间就淋漓了满心满眼。

他保持着举着花剪犹疑不决的姿势,又或者只是微微不知所措的僵硬,听到电话里压低了的也许是用了变声器的声音。

「是‘主厨’吗?」

「是我。您是‘钢琴师’吗?」

对方似乎笑了一下,「我并不是真正的钢琴师。」

「我是真正的Chef.」

两人哑谜打完,蔡程昱终于微微放松地听到对面传来一个平静的男声,「你好,Chef, 我是‘家里’安排给你的线人。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男孩子表情略显紧绷地迅速瞟了一眼四周,但身体并未作什么大幅动作,「现在就我一个人在店里,但店长和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他听到对方微微吸了一口气,又像是个意义不明的笑容,「那么我挑紧要的说。关于你上次问的两件事,第一是关于北城的红屿公司,我查过了,公司本身没有问题,各种证照交易明面上都清楚的很。但是,」钢琴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愉悦,「我的关系网跟了马佳的私人行程,发现他每月会固定有两次出差,一个去往欧洲,地点主要是法国周边,另一个是S市。」

「S市……?」

张超翘着脚坐在临时租的公寓阳台上眯缝着眼看底下表情突然僵住的小孩,手边端着一筒六叶黄安茶在指尖微微捻磨,仍然佯装不知地问,「S市怎么了吗?」

「不,没有…」

他倒是有点暗暗佩服这个年轻的接头人了,明明看上去是初次出任务,又一下被委派了这种大型麻烦,倒是基本显得镇静有序,若是不明所以的外人来看,估计也分辨不出什么。

但是他可不一样。他是不屑走白道也不愿趟黑道的人。之所以自诩钢琴师就是因为他有自信将所有牵丝的琴键此起彼伏地弹奏成一首奏鸣乐曲。

而这琴弦,就是截断他们意图的仅属于自我的意志。

无论是被像狗一样驱使还是过街老鼠一样被追杀,他都已经受够了。

他不仅要活下来,这一次还要站到巅峰!阻截,扭转,欺瞒,透露,引导,煽动,在这个时代拥有信息差才拥有真正的权力,而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指引导弹准星的激光,将精准地打击它应该去的地方。

我只是个幕后「灰」手罢了,他笑。

「至于为什么我还在查,但有一条可靠消息是马佳会在明天下午出发去S市。」他懒洋洋地带着调笑口吻举着望远镜,甚至不愿放过对方脸上一丝一毫难堪的表情。「你应该已经制造和他认识的机会了吧?想跟去我可以给你更详细的时间地点。建议你趁热打铁哈。」

「另外一件是关于城南的Queen.前一阵新旧交接刚尘埃落定,少主位置还坐不太稳,旧的人不服气,新的人想干票大的证明自己,尤其是最近龚子棋受了重伤,两边都有点压不住,正是个趁虚而入的好时候。」

「龚子棋受了伤?」

如果不是隔着玻璃花房的一层透明天窗能清楚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张超可能就信了他平静反问的语气只是确认目标的状态而已。

但是拼命睁大眼睛忍着眼眶里逐渐积起来的水汽可能就代表着更多的含义了。

张超暗自啧了一声,小孩是不是还太嫩了,这点感情都控制不住真的能做到自己想让他做的事吗。

他轻描淡写地说,「是的,左右不过就是新上任还不成气候,压不住老人也领导不了新人,这种下场也是正常。是不是炮灰还不好说,我建议你先等一等,别花太多功夫。」

这话倒是实打实的劝告。「一旦进局就会被默认划分队伍,当然要选胜算最大的一支。目前来看李向哲带头的新势力崛起很快,在龚子棋的默许下做掉不少旧人,出手狠厉,改朝换代估计只是时间问题,就看他们自己互相什么时候动手了。」

在他看来小孩已经快哭出来了,「他们不会这样……」

「哦——」他夸张地拖长声音打断他试图长篇大论的反驳,语气也不再玩闹地严肃起来。「我差点忘了,你们是认识的,还是青梅竹马?不过线人的原则就是只提供消息,信什么不信什么选择权在你。」

「所有这些信息你都可以求证。另外,除了线人的原则我还有商人的原则。与此相对的,我会保证我是所有情报贩子里最可靠最全面的一个,毕竟我也不是第一年和你们合作了。」

他在“第一年”三个字上加了重音,看着小孩逐渐苍白的脸色冷笑一声。

「我要同等的信息交换。」

这边干净的少年到底错手剪岔了枝,一大朵金鱼草如截断的红尾委地。

扣钱,张超远远地想着。

——满天星——

“哥——?”刚下了最后一节油画综合材料的课,蔡程昱摇摇头,感觉满脑子都是书页翻动的幻听声。

确认了一下不是幻觉,他又大张开双臂跑过去兜头熊抱,龚子棋躲不开又不忍心推他,勉勉强强挨了他这么一下。

小孩乐的脸上的得意都飞在周围的空气中张牙舞爪,龚子棋也就浑然不觉身上疼似的被气氛感染,一把把他薅上车,换来一串夸张的大叫“哎哎哎”。

“哥,今天你不说不来了吗,”小孩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坐在副驾前摇后晃,“我还以为我今晚又得孤苦伶仃地画作业——”

“把安全带扣上。”龚子棋淡淡地暼了他一眼,伸手拍拍多动儿童的腿。

“今天在我家吃,我有点东西要给你看。”

“啥东西?”蔡仓鼠正从手套箱里刨之前自己埋进去的巧克力球吃,闻言脸颊塞的鼓鼓的警觉回头。

龚子棋又绷不住乐了起来,“蔡蔡啊,就这么一会儿路,少吃点啊。”

估计Queen手下几百号人要是看到老大这一会儿又是拥抱又是微笑的,得集体被吓成兵马俑。

“是这个。”新上任的少当家随手抽出了什么轻甩过去,密密麻麻的外文,粗略看去是份合同。

“你不是主攻法国油画的吗,我记着你会读他们原著。之前他们给了我这份合同去买‘火’,我有详细的翻译件,”他边开车边微微侧脸看了认真翻阅的小孩一眼,“但我信不过他们,我只信你。”

“但是……这种东西很重要吧?让我看到真的好吗?”

“没事,你就帮我确认几个地方,这里头的东西都跟你没关系,你也不参与。”龚子棋把影印件画圈的地方指给他看,“你还是做你喜欢的事就最好。”

“好吧……”蔡程昱掏出笔,边看边做笔记,不一会儿又觉得心惊胆战起来,“哥,你买这么多这些要做什么…”

“你别管。”龚子棋熟练地拐弯倒车入库,又姿势别扭地给他拉开车门。

蔡程昱难得地沉默下来,跟着上了楼,又欲言又止。

龚子棋自己一个人住,这个地方只有几个亲信知道,再就是一个在他家扫洗多年的老阿姨,照顾少爷的饮食起居。

房间不算很大却很有设计感,背景黑白色调,工业风的钢铁制品大量使用,和主人一样乏善可陈,与其说干净更像是不常有人回家的冷清气。

蔡程昱熟门熟路拉出茶几下的糖果盒子,打开看到最新日期的生巧,又抬头冲着人笑得眉眼弯弯,看的人心里直发软。

龚子棋伸手揉他的头,毛毛乖顺地蹭过手心,手底下的人半惊讶半撒娇地睁圆了眼睛看他,让人感觉心里也像萌发一层茸茸新叶,带着对蓬勃成长的渴求。

生是一种欲望,而生长则是一种掠夺。

他突然感觉到手上一暖。蔡程昱已经把他的手腕拉了下来牢牢抓着,摆出一副一脸正气的表情开口。“哥。”

来了来了,龚子棋心里想。他从小最怕这个,每次逃课抄作业偷着抽烟帮兄弟打架之后就是这样,硬着头皮面对小小蔡媳妇一般正义凛然的质问。

他决定先下手为强。“快来蔡蔡,油爆虾要凉了。”他说。

令他出乎意料的,蔡程昱出手快如闪电地一把掀起他松松垮垮的黑色T恤,没来得及换药的狰狞伤口包在渗着血迹的纱布中完全暴露出来,层层叠叠缠得他快要窒息。掩盖不住的肋骨处还有着化不开没处理的淤青,从后背一直延伸到腰际,像一把紫红荆棘。

龚子棋瞳孔激缩,像是被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条件反射地把人小臂折起牢牢从背后压在桌上,杯盘碗碟骨牌一般接连翻倒在地上哗啦响了一片,一碟子大虾连同酱汁一起悬崖跳水,溅湿了他的裤脚。

身下的小孩没使力,只是声音闷闷的,“你果然受伤了啊…”

龚子棋急急松了手把人拉起来,表情却仍绷紧,“你是听谁说的?”

蔡程昱一时没出声,他又伸手在人身上从上到下捋了一圈确定没事,顺手重重抹了把脸,“对不起,我最近太神经紧张了…”

“但是这事不能被太多人知道。”他把小孩安顿坐下来努力耐心解释。

“我也不能吗?”

他盯着少年有些认真过了头的圆圆眼睛。像小太阳,像满月,单纯而直接,唯有光线充盈炽烈,一直以来都这样专注地看着他,他在其中无所遁形。

但他说,对。你也不能。

他迎着那样的目光,带上一丝逼问,“告诉我,你是听谁说的?”

小孩眼里的光倏地灭了下去,像深夜路过守林人木屋的列车,只照亮一瞬就留下环绕拉长的影。

他心里一疼。

但是他更多地希望童话般的小火车就这样呼啸着猎猎向前,沿着自己的轨道在这沉默而危机四伏的森林中转瞬即逝。

这不是你的车站,别停下来。

他身子急切前倾,手按在他大腿上握得用力,另一只手搭他的肩膀。

蔡程昱不看他,垂着头,半晌才嗫嚅出声,“我是听大哲哥对凡哥说的。说你最近都不大方便出面——”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觉有温热的水花啪嗒掉在他的手背上。

他从小见惯光怪陆离,深知越是光鲜的花朵越扎着见不得人的根,美丑信弃都可以在瞬间转换,所以他才喜欢那样微小,温柔,洁白,简单的像满天星一样的人。

无数次沾过他眼泪的手,是绝对不能够伤害他分毫的。

别哭啦,虾虾剥好皮,即使掉在过地上也还可以吃,里面是干净的。小小的龚子棋说。

——油桐——

马佳还没下车先听到车窗外边叽里呱啦的吵架声。

太阳穴突突地血管直跳,总觉着有事要发生。他哧溜一声按下车窗,盯着那个活蹦乱跳穿着鲜黄色连体裤的身影——喔唷,有点眼熟。

马大爷当机立断,觉得就算油箱只剩个底也有自信坚持到下个加油站,立即重新发动车子。

只可惜对面的小祖宗已经先一步发现了他,立即叽哩哇啦的愈发大声地向他靠近过来。

“佳哥!马佳哥!”

马佳带着一脸“惹”重新放下车窗,把太阳眼镜拉到鼻尖瞅他,“怎么哪都有你??”

小孩浑然不觉,见到他兴奋的鼻头都沁出汗水,说的话倒是沮丧又委屈——“我车子没电了!好不容易开到这儿结果还不能加——”

“哟,电瓶车啊?”马佳作势要关窗,“这儿是加油站,汽车专用。”

“停停停!”小孩手脚麻利,一把扒住车窗,回手一指不远处停的鲜红发亮的特斯拉,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我家电瓶车真没电了,佳哥,载我一程呗。”

马佳头一个变两个大地开了车锁,“上上上车!”

小孩欢天喜地地上了车,麻利地吧嗒扣好安全带,才眼睛亮亮地回过头来问,“佳哥,你怎么会来这儿呀?”

马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办事儿,大人的事,跟小孩子说不明白。”他斜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你怎么也来S市了?”

小孩却意外地扭搭起来,“我老家这儿的,这次回来扫墓。”

“扫墓?”马佳一边重复了一句一边偷瞄了他一眼,又被那油漆桶般的颜色辣了一下眼睛,手一抖又戴上了太阳镜。“不是我说,你这身跟你那车配一起活脱一西红柿炒蛋,你先等会儿,这儿有我的衣服,你把这衣服换喽,我看着分心。”

马佳加满油箱,把车停在树荫下,从后座翻腾了一阵拿了条白T白运动裤给人换上。

小孩嘟嘟囔囔怼在后排座椅后面,“那你别回头啊!”

“哎哟还怕看,你让我看我都不敢多盯你一秒。”马佳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脸嫌弃地目视前方,一边发出不自觉的老年人感慨,“现在的小孩哦…”

后排的动静突然停了,脑后传来带点郁闷的微小声音,“有点儿大。”

马佳下意识抬头看后视镜,无辜发声的人正双手拎着宽松的白T恤下摆拉扯,露出一截没怎么经过锻炼的白皙纤细的腰,小肚子看上去软软好摸。

他发现马佳在看他,又狡黠地一笑扯扯松快的裤腰,水蓝色的棉质内裤边缘隐约可见。“真的呀,你看,整个都大一圈。”

马佳顿了一顿,干脆回过身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这回又不怕看了?行,虽然不如我,看着也挺帅的。”说着又转了回去,“说吧,你去哪,我送你。”

话和动作都流畅自然,蔡程昱却被那一眼打量几乎剥皮蚀骨,虽然已经做过心理准备,还是跟着寒毛都竖起来。

他来之前老师就跟他说过,永远都不能低估马佳的攻击性。

无论是在哪个方面。

他老老实实重新上了车,周身被男人衣服干净的皂香味包裹了个十足十,竟莫名其妙脸也跟着发起烧来。

他支吾了一个事先说好的地名,两人沿着弯折山路疾驰过去,像是孤注一掷奔向银河系中心的旅行者。

春末夏初,S市的山野间偶尔有大棵的泡桐树,枝叶繁茂,树下的落花如大片洁白的碗铺成树荫形状,间或坠落如飞鸟。一丝丝血色的纹路从透白的花底洇开,似红蔷,似朱砂,似扰人惊梦的针。

冒险开始了。蔡程昱偷偷对自己说。

TBC.

CLUE:

—金鱼草— /利用/欺骗/一本万利/

—满天星— /关怀/思念/真心喜欢/

—油桐— /情窦初开/困惑/心神不宁/

* *

Scapegoat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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